小段文字们

Holy shit! 为时一月的德语班终于完事大吉,今天早上,lonelyfox背着龟壳似的小书包,手拎塞满脏衣服的塑料袋,依次乘坐出租车、轻轨、地铁、火车、公交车,逃难似的奔回家中。此次培训,耗资人民币数千,习得单词数百,语法点若干,结识美女三人,哥们两个,获宝物学时证明一张。现将最后两周闲杂情况,或叙或议,汇总如下:

=======我==很==分==隔==线=======

五道口向西两站地,清华大学正南的城府路上,有一家很好的书店,唤作万圣书园。我在这里买到了马慧元的书,《北方人的巴赫》。嗯,就是那个我写过的马慧元。从万圣书园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太阳在正西偏北,将我的影子拖得老长。空气清新干燥,云淡天高,抬眼望去,是通透澄净的蓝色。夕晒持久而热烈,使身体向着阳光的一侧,仍旧能感受到夏季的炙热,而背向阳光的一侧,得以在秋初的凉爽里舒展开来。北京的秋天就是如此这般,和天津一样。很久以前,十三就让我写一些关于天津的东东,我答应了下来,却到今天才能动笔。这个居住了也有十年的城市,承载了我的记忆,如同水与空气,熟悉得让人无从说起。

天津兴于水运,东临渤海,西依北京。这就是十年前我们举家迁来这里时,我对她的全部印象。最初一两年,觉得天津人圆滑有余,务实不足。又过三五年,习惯了人情风土,有了一票朋友,始觉在大部分天津人的贫嘴饶舌之下一尺,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十年之后,我开始在长沙上学,每当有人问:“你哪儿人?”如果没必要解释清楚,我就简单说:“天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兴趣和必要去听一大堆天南海北的地名。天津人——嗯,你会想起什么?我汇总了一下,听我说出天津之后,人们大致会有以下几个意象:直辖市。包子。麻花儿。嘛。海边。张大民。冯巩。南开。周恩来。混混儿。按知名度,基本上是这个顺序,很不幸,总理和混混只有很少人知道,而且最后才会被想起来。那么,说起天津,我会想起什么意象?在罗列一大堆名词和形容词之前,首先要说明的是,我和oldimp都住在天津的远郊,这个叫做大港的地方,是个半城市半农村,半工业半农业的地方,在这里,百分之70的天津人,百分之20的东北人和百分之10的其他什么地方人——比如我这样的移民(老顽童,我这个比例估算的对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所以我的天津必然不是个典型的天津,(相比而言,张大民的天津过于典型),大家不必太认真。

好,我开始罗列了。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很感兴趣,不看也罢:天津。家,我的房间。Eileen。Oldimp。四季,特别是夏天的味道。芦苇与蛙鸣。学校。K",朋友。KFC。收音机。水上公园。延伸到天边的铁路线。世纪广场。路灯。火车站。滨江道。伊势丹以及它后面的教堂。186路和659路公共汽车。大海。图书馆。风筝和篝火。星际争霸。邮局。解放桥以及它下面静静流淌的海河。Sgt.Pepper"s。漫天飞扬的大雪。一家忘了名字的音像店。长满杂草的操场。阴雨过后的夕阳与晴空。街角的文具店……当有人说起“天津”,我就会无端的想起以上这些东东中的随便几项。是的,每个地方的名词后面,都有一些故事,谁都一样。正是这些属于自我的经历,将我们和他人区分开来。

=======我==很==分==隔==线=======

老顽童的麦田里的人们,虽然没有塞林格的好懂,读完了还是让我有些联想。上个礼拜从北京回来的公车上,我前排做了一家人。姥姥抱着可能只有一岁多的外孙,孩子的妈妈在侧面的座位上俯身逗孩子。妈妈很漂亮,我承认这是最开始吸引我注意他们的直接原因。那孩子一开始只是甜甜的微笑,非常可爱,但是后来越逗越疯,开始尖叫。这种无比刺耳的尖叫声,和汽车鸣笛,警察吹哨一起,是我最最反感的声音之一,每次听到,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要抓狂,想要抓起东西砸向声源,想要一脚踹向声源,想要将声源扔到木星轨道之外的无尽虚空中。当然,这种冲动从来不曾变成现实,面对一辆Volks Wagen,我怕赔不起,面对一个条子,我怕打不过,而面对小孩,我下不了手。我只好闭上眼睛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反感这些声音。我的结论是,前两者代表了对人的不尊重,是成人所为,不喜欢尚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孩子的尖叫声,我也会觉得讨厌?甚至可以问,为什么我不喜欢孩子?

答案是,孩子们代表了人最本质的部分。在社会塑造自我和超我之前,孩子这一本我就已经存在了,这一部分的特征是不加遮掩,为所欲为,嗯,也就是所谓纯真。(记得有人认为婴儿对自己的存在和对他人的存在是没有意识的,对此我不能认同。这个表述非常不精确,没有意义。)而长大之后,作为一个社会人,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压抑自己属于孩子的那一部分。这个过程一半是自发的,一半是被迫的——我们可能有两种彼此抵触的欲望,比如一方面想要有人一起玩,一方面又想要独吞棒棒糖,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把棒棒糖敲碎了分给人家半块,然后大家一起玩。就这样我们塑造了社会的游戏规则,继而自我和超我也随之建立。我怀疑我童年的时候可能受过什么刺激,导致对属于孩子的那一部分自我有着很深的羞耻感,进而觉得一切属于孩子的行为都是值得痛恨的,久而久之形成了如今这个局面。所以我见不得孩子们到处疯跑,大声喧哗,高声尖叫,哭。

对此,我可奈何。

=======我==很==分==隔==线=======

在北大南面的风入松,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买到了《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关于维特根斯坦,虽然我离“有见解”还有一些距离,但还是一直想要写点什么,毕竟,等到“有见解”的时候,是否能写,是否愿意写,都不得而知。

在中国,维特根斯坦的知名程度远远不及康德、黑格尔,或者加缪、萨特。他的老师是伯特兰·罗素,那个活了98岁,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政治活动家。关于维特根斯坦哲学的书,不是没有,不过在国内少得可怜,可以用一页纸列出来。一是因为他的学说不好懂,二是因为一旦懂了,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关于此人的贡献,我先搬两句话来。第一句是一个米国哲学史家,W·考夫曼所说:一个伟大哲学家的标志是,他的出现为哲学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而这样的事情,维特根斯坦在他的一生中做了两次。第二句是怀特海所说:两千年的西方哲学史都是柏拉图的注脚,直到维特根斯坦为止。

维特根斯坦前期的哲学,以《逻辑哲学论》为标志。这本不到一公分厚的小册子,我能看懂的不足10句话,其中最经典的一句,就是——

Wovon man nicht sprechen kann, darueber muss man schweigen.
What we cannot speak of we must pass over in silence.
对于不可说的,人们应该保持沉默。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