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NOT自驾游

从一月开始嚷嚷着要复活节去荷兰,三月初把假请好,到最后就变作骑虎难下之势。首先是找人。本来约同事一家两口一起去,孰料嫂子请不出假,未果。豆瓣上觅到杜塞尔多夫学艺术的美眉一名,临时有事,放我鸽子。所幸最后关头又在豆瓣上捡到美眉两人,议好在阿姆斯特丹汇合。其次是找车。本想说复活节前怎么都该把车买了,谁知道一个周末又一个周末飞逝,到临行前一周都没买。究其原因,无非是太挑剔加穷。不过租车也没什么不好,因为参加的是一个Carsharing俱乐部,比专业车行便宜,手续也简单。只是因循坐误到最后一周匆匆地打电话去预约的结果就是没办法订到中意的车。本想弄辆奥迪A1或者标致207CC,无奈全都被占用,在接下来的十天里都没人订的,只找一辆大众高尔夫6。然后是定行程。我的假期从十六号开始,二十五号结束,两个美眉十七号到阿姆斯特丹,只停留到二十一号,所以我原计划前几天和她们一起玩,等她们走后,自己继续晃两天。不过临行前得知在瑞士的Lulu回国计划泡汤,复活节要一个人过,我就决定还是二十二号过去看她。

十六号我从家里出发,带着背囊到卡鲁,找到那辆高尔夫6。学车时就是开一辆高尔夫5,所以这车开起来感觉非常亲切,所谓初恋难忘,更何况是初恋升级版,开得非常顺手。离开卡鲁,一路向北,在法兰克福休息一会儿,下午三点抵达殷氏夫妇那里。殷兄单名一个Ray字,是我的学长,也是我来德后认识的第二个中国人,〇七年毕业后,到多特蒙德工作。一晃快三年没见,和过去相比,他已经发福许多,还在两周前刚刚喜得一女。小女儿很小而可爱,虽然我知道新生儿是很小的,但刚看到还是很惊讶。我们一起到多特蒙德街头晃一圈,去三年前去过的那家星巴克,点好冰咖啡,坐在外面晒太阳聊天。星期六的多特蒙德街上好多人,颇有大都市的感觉。我感慨说,久不来北德,都快觉得全德国都是巴符和拜仁那样的大农村了。两人婊完一遍各自的公司和老板,步行到附近的亚超买香麻油,然后回家。Ray夫人的爸妈从国内来带孩子,已经做好了晚餐。好吃无比的湖北菜,很下饭。

晚上我们一起打PS3,先是《铁拳》对战,不下十局,我一次都没赢。接下来打《文明》,一轮又一轮地,很快打到半夜一点。我困极在沙发上睡着,Ray继续鏖战。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告诉我,罗马文明已经在全球实现共产主义,世界上的敌手只剩美国,飞向半人马座阿尔法的太空船也在建造之中,即将完工。我们调出存档,给那飞船插上一堆推进器,燃料罐,生命维持模块和居住区,然后把它射了出去。十六年后,科技胜利,游戏结束。

离开Ray家,我来到波鸿大学见到Shy。Shy不是名字,是缩写。我们在推特上认识。她在波鸿大学念化学系,每天都要在实验室里从早忙到晚。她陪同我参观硕大的波鸿大学校园。波鸿大学很漂亮,功能主义建筑,没有修饰的混凝土墙壁,颜色鲜明的功能区划指示,Helvetica处处可见。到荷兰去的Delft工大也是这种风格,当然那是后话。星期日的校园里没什么人,我们在空旷的长廊与过道上慢慢散步,聊些学校和网友的事情。然后Shy带我去波鸿市区参观,一起吃了午餐。非常愉快的会面。

Uni Bochum NB 楼

告别可爱的Shy同学,驱车向荷兰挺进。云淡风轻的周日下午,鲁尔区的高速公路上车不多。快到荷兰时,两侧都是田野,远处看不到山,有淡淡的雾霭。进入荷兰,掠过巨大而安详的风力发电阵列。有一条似乎是运河的渠道,被高压输电铁塔和护栏包围着,与公路平行延伸到很远很远。快到鹿特丹的时候,车渐渐多了起来,也有越来越多的汽车后面负着自行车,提醒我这里是一个自行车的国度。Delft是海牙南面不远处的一个小镇,我的大学同学Aeneas去年开始在那里的工业大学(TU)念研究生。开到Delft,依他所言找到TU最高一座楼下的停车场,下车站在那里,望着一群学生在旁边烧烤,听他们说荷兰语,风有些湿润,微冷。过一会儿,Aeneas骑着自行车出现,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几乎一点没变。我从他那里拿到网上订好的一张沃达丰SIM卡,有3G网络的荷兰之旅也就正式开始。在他肮脏凌乱——真的,我自觉当初住学生宿舍时已经足够肮脏凌乱,看到Aeneas的房间,才知道肮脏更有肮脏处,凌乱更有凌乱人——的宿舍房间里小坐一会,我向他告别,回到车上。他站在那里打算目送我离开,这让我觉得很尴尬,因为还要手忙脚乱地调整iPad、收音机和GPS,不能挥一挥衣袖,松开离合就走。我请求他先回去,他说没事儿。站在那里一会,他忽然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个橘子。

Aeneas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就想到了朱自清。

后座上散落着一网兜橘子,我当晚从Delft开到阿姆斯特丹Zeeburg青年旅馆,在它旁边的两条街上兜圈子,想找个停车位。必须说此次荷兰之行极大地考验了我的平行停车技巧。有一次差点刮到前面的车,另一次差点顶到后面的车。所幸两次都有路人相助,化险为夷。不知道是我功课没做足还是荷兰国情的确如此,感觉荷兰几乎没有什么地下或者多层停车场,都是停路边,一辆挨一辆。好不容易把车停好,站在街头开始研究计费器。一开始试着读荷兰语——因为荷兰语跟德语实在太天杀地相似,而在德国和法国的经验又告诉我,停车计费器上只会出现当地语言——读来读去总是不确定自己该买B还是C类停车条,正没理会处,发现旁边写着一行斜体小字,念出来是「周日、女王生日、新年免费」,每个词我都认识。哇塞这不是英语么!我立刻切换视觉模式,乌七八糟的荷兰语烟消云散之后,我发现原来计费器上的所有斜体都是英文。研究出今天停车不要钱的结论后,我心满意足地感谢着国家和斜体,背着背包走进青年旅馆。这是一间硕大的青旅,可能有五百个床位,非常干净,位置虽然不在市区,却也并不算差。前台告诉我说两个小姑娘已经checkin好之后出门去了,给我留下一个字条。字条写的是,呃,她们已经checkin好之后出门去了。我告诉前台说我有青旅会员卡,他连看都没看,就退给我五块钱⋯⋯

行李在房间里放好,我毅然用刚买的充值卡给姑娘们打电话,甚至连打了两个。事实证明这极端错误,因为二十欧的预付卡基本上就在这两通电话里消耗完毕。我在附近的麦当劳里找到她们——就叫她们L姑娘与T姑娘吧——果然都是小姑娘。商议好一起先去市区晃晃,见见此前我在豆瓣上结识的,在阿姆斯特丹工作的Ivy。到达阿姆斯特丹主火车站时,天已经黑下来。我们和Ivy约在维多利亚酒店门前碰面。渐浓的夜色中,阿姆斯特丹将她自己展现在我们面前。无数行人和骑车人在我们身边经过。空气中混杂着大麻、酒精与香水的味道。人流涌过十字路口,在红灯前停下来。醉汉、素颜女、刺青男、穿着西装一边踩着自行车踏板一边讲电话的上班族、骑着车把与前轮之间延长一截、放个篮子[1]里面坐两个小孩的年轻妈妈。一袭红衣的Ivy款款而来,带我们走过运河与小巷,参观红灯区和唐人街的热闹,讲述新旧教堂与临河民居的典故,末了领我们去她喜欢的一家咖啡店,一起喝薄荷茶。荷兰新鲜薄荷茶是特有饮料,就是薄荷叶子泡在热水中,配合几滴蜂蜜饮用,相当美味。喝完茶继续在浆声灯影[2]的运河边徜徉到午夜时分,我们才与Ivy依依惜别。Ivy——如果你读到此处,请再次接收我们的感激。也欢迎来德国时找我。

薄荷茶

High到太晚,回旅馆的电车已经停开。夜班公车要一点四十几分才发,票价也不便宜,我们遂回到主火车站,登上等候客人的出租车队头一辆。老旧的自动档凌志,司机是礼貌殷勤的西班牙人。

一夜无话。次日起床,食堂里全是人。我们懒得排队,就没吃东西,直接上车奔向Keukenhof。那是小镇Lisse附近的一处花园,里面种满各式花卉,更是郁金香品种的展览馆。我把哀凤忘在车里,只有快没胶卷的奥林巴斯35RC随身,倒也是好事,我就多用眼睛,仔细看。听从Shy与Ivy的建议,我们出园之后租下三辆自行车,骑去参观附近的花田。虽然没有想象中浩瀚的无垠花海,田间整齐而茂密的纯色郁金香,的确是非常漂亮。

China Pink

下午回到阿姆斯特丹,去看梵高博物馆。来荷兰之前我才知道《星夜》与《夜间咖啡馆》都不在这里,兴趣登时缺掉一半。好在《麦田乌鸦》在这,盯着看很久。

从博物馆出来看Tripadvisor,附近有家不错的便宜餐厅,走过去发现周一是休息日,只好移步旁边一家比较贵的。吃掉盘羊肉,炖得很有水准,大赞。餐厅名叫Quinto,离梵高博物馆大约几百米。

回到青旅休息一下,晚上按计划去抽大麻。大麻通常在标明Coffeeshop的饮品店中有售——真正纯粹喝咖啡的地方名为Café——我去的那家The Bulldog,号称是全城第一家Coffeeshop。大麻柜台在地窖里,柜台后的大叔一脸看破红尘的面相,肃静悲悯地望着面前挤成一团的瘾君子和瘾君子wannabe们。排我前面的两个德国美眉讨论了很久该买哪种、买多少,终于付钱拿货走开。我走上前去。

-- Hi. I'm an absolute beginner. What should I pick?
-- Pre-rolled.
-- Which is...?

大叔反手从身后的货架上捏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盒子,庄家发筹码般稳稳推到我面前,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我递上一张二十欧的钞票,找回八元。回到楼上坐下,仔细端详小盒子,上面印着一条high到口水飞流的斗牛犬。这家店就叫Bulldog,难道是本店特供?当场抽掉两根。第一根没什么感觉,第二根抽到一半,终于感觉到不对劲。脑袋有点像喝醉酒昏沉飘忽,但是又毫无面红耳赤的状况。不能集中注意力,短时记忆也快速消退得令人讶异,刚才还在说的一个词,一瞬间就不记得。舌头又肿又痛,总觉得眼前桌子的边缘在晃动——显然不是符合物理定律的晃动,假如当时我还能复述牛顿第二定律的话。

咦,我好像现在也不能。

总之抽大麻没有想象中戏剧性,可能是抽得还不够。我还是害怕四根都抽掉会有什么乱子,毕竟身边是两个没法保护我(或者没法自我保护,语义是一样的)的小美眉,还是安全起见到此为止。我们离开咖啡店,前往对岸的红灯区。很多官员模样的中国中年男子围在一个临街的橱窗前,盯着里面扭动的躯体。我站在旁边,觉得此刻我同他们竟如此相似。

阿姆斯特丹

第二天我们去阿姆斯特丹和海牙之间的一个小镇莱顿(Leiden)参观,这里是伦勃朗的故乡,大学出了很多名人。先看完大学,然后到市中心区晃了晃。非常有味道的荷兰小镇,妙不可言。请尝试之方知余言不谬也。

Leiden

中午匆匆赶到海牙,找到一个电车站把两个美眉放下,赶去拜访位于海牙的Typotheque字体工作室。地址是闹中取静的一栋三层小楼,环境相当好,里面有七八个不同的设计室,Typotheque是其中一间。主人彼特带我参观过一圈,向我展示了他们的新app,请我一起在街角的小餐馆吃午饭。沙拉牛肉条,面包薄荷茶,非常美味的小馆。临行准备的一堆字体问题一个都没问到,基本上是在拉家常,讲设计琐事。此行发觉荷兰的日常 / 公用 / 平面设计都很好,如果自行车算上的话,工业设计也很好。在这样的氛围下做字体设计,感觉太好了。

Typoteque

告别彼特,我去看此次荷兰之行的个人最重点,艾舍尔博物馆。满意而归。买了六十多欧的纪念品——明信片、画册、海报和Metamorphose III全图。它曾是海牙邮局的标志性装饰画,可惜现在被搬迁到了阿姆斯特丹机场。也许为了这个原因,应该去坐一次荷航。

艾舍尔博物馆

顺便说一句荷兰诸博物馆门票似乎均有十五欧元以下不能刷卡的规定。

从博物馆出来,我第二次回到Delft,再次见到Aeneas。他宣称学校体育场旁边的餐厅有很好吃的排骨,去后发现菜单变了,上面并没有传说中的排骨这道菜。我就点了肉丸子吃,同样很不错。吃完饭,他带我去各栋功能建筑里参观。TU Delft是一座巨大(限欧洲)而崭新(同样,限欧洲)的大学,建筑风格和波鸿大学颇为相似,教学楼和图书馆漂亮得无可指摘。我要再次表达对于Aeneas同学能在这里念书的羡慕之情。我们约好第二天下午在海牙碰头,我就又回到海牙去。

TU Delft
TU Delft
TU Delft 图书馆
with Aeneas at TU Delft

海牙青旅住在Joyplace,门面很不起眼,路过三遍都没看见。是一座四层小楼,院子里放一辆旧Van的车壳,一堆冲浪板,想要刻意营造轻松的气氛,无奈完败给一堆围在那边烤火弹吉他抽大麻却怎么都high不起来的德国人,再配合两个缩在角落里满脸严肃地上网,看起来更像难民代表而非渡假者的西非哥们,整个青旅一楼的调调,更接近充斥瘾君子、偷渡客与二流哲学家的码头酒吧。两个美眉睡顶楼的双人间,我则我人生第一次挑战十二人间,除去TMB时跟赵博住过百人上下铺,这是我住旅馆单间房人口数量最多的一回。房间里飘着一股混合着大麻、廉价沐浴露、洗与未洗的衣服味道,不过倒不算脏。进门之后有只有一个华裔女生坐在一张床上写着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请问⋯⋯」,突然觉得不对,转问她说不说英语,可是感觉她显然会说中文,就又补一句:「你会讲中文吗?」,而她回答道:「都可以啊」。是台湾人。

Joyplace

青旅在海滩附近,走到能看到海的地方大概十分钟,无奈堤坝被铁栅围起正在翻修,要去海边只能到附近的奢华海滨度假旅馆Kurhaus门前那片沙滩。第二天我们睡到自然醒,步行去那个海滩。终于又见到大海,很高兴。光脚等着海浪扑上来,水冰冷刺骨,漫过脚背时感觉双足仿佛被什么东西咬到般疼痛。沙滩上到处都是晒太阳的白肉,我们在水边玩一会儿,也退到比较温暖的沙地上躺下来。我决意今天不开车,去买了一瓶啤酒来喝。自然是喜力。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看小男孩小女孩们堆沙,少男少女们追来追去,肌肉男凹凸女们穿着沙滩装跑步,带着他们的狗。一艘拖船慢慢开过眼前又开走。感觉这才是理想中的休假。

海牙沙滩

下午和Aeneas在海牙火车站会合,进去Burgerking吃午饭。Aeneas说:我来请客!我厚颜无耻简单干脆地说:好!然后他还请了两个小女生。饭后四个人一起暴走,其实也算不上暴走,基本上是我累了(注意仅仅是我累了)就说:我们休息吧!然后四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聊天。我想继续走了就说:我们继续走吧!然后大家就站起来继续走。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走到饭点儿,我们也差不多把该看的地标都看过一遍,Aeneas回去Delft,我们三个看看Tripadvisor,在一家叫做Vino and Cucina的意大利餐馆吃晚饭。前菜、主菜、甜品、咖啡我全都点过一圈,两位女生没点前菜,剩下三道吃得很高兴。很好的餐厅,五星推荐。

海牙

第二天早上去Kinderdijk,或译小孩堤坝。是一个在荷兰地位类似都江堰的所在,也是风车阵的典型。高速公路开到鹿特丹附近转公路,走到某处乡间路上,GPS冒处一句:「前方右转,进入轮渡码头」,吓了我一跳。轮渡码头?汽车开上船运到对岸的那个玩意?只在地图注解里见过,电影里都没有。可转过弯,前面果然就是一个轮渡码头。船刚刚离岸,岸边等待的人们一边看看船,一边看看三个开着德国牌照汽车、举起手机猛拍的亚洲人。人生第一次汽车轮渡。

汽车轮渡

车重新上岸,前面拐弯就是Kinderdijk——字母组合ij在荷兰语中念/aɪ/,所以我们的童年偶像Dijkstra先生名字的正确发音,其实就是戴克斯特拉——它也被音译成金德代克,是一个干拓,也就是把水抽光以便耕种的洼地。为了持续地排掉多余的水,荷兰人在一七四〇年于此修建十九座风车,分三层将低层的水抽到高层逐步排出围堤之外。利用风力驱动的机械排水,以保持土地的干燥,并且在上面种植和收获的十八世纪巨大工程。入口一侧有个小小展厅,讲述整个系统的精妙之处。末了说,他们操纵风车,是风、水、土的子民,我忍不住想说,元素萨满啊。

坐船游荡Kinderdijk一周,很漂亮。每个风车仍旧有人住,自带一个小码头,种满花,门前停着拖拉机、SUV和狗,一片美好的风景。而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些游艇上的过客,是他们的风景。岸上与船上的人们各怀鬼胎,彼此注目,然后各自延续生活。

Kinderdijk

在回停车场的路上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吃午餐,美味的沙拉与pancake。然后我送两位美眉到布鲁塞尔,一位Couchsurfer的住处。这场豆瓣搭伙自驾游就算是告一段落。一个人驶离布鲁塞尔的时候,感觉还真有些孤独。和两个小女生有过许多有趣的对话与经历,相当难忘。虽然没怎么写,不过都尽量记得。有机会还要再见。

离开比利时,一路开过卢森堡和法国。忘记法国高速要收费的,结果跑完阿尔萨斯被收掉十六欧的过路费。十一点多终于回到家里,给两个美眉发短信报个平安,我陷入昏睡。

一些零碎感受:

  • 欧洲各国都有细微差别(duh),从语言、食物,到民居样式、工业设计。经历,观察,比较这些差异,是在欧洲这几年的最大乐趣与收获。
  • 荷兰的高速上,经常可以看到测速雷达,在海牙与阿姆斯特丹之间,限速也是通过电子提示牌不断变化的,这令人心生疲倦。还是不限速的高速公路好,不用担心超速,人们其实也更加警惕。
  • 高尔夫6 TDI是辆好车,动力够,反应不错,油耗低——加满油可以跑一千两百公里。除去一两次绝美的场景里有些遗憾它没有天窗、不是敞篷,没有任何抱怨。
  • 喝汽水不用退瓶的国家真好。

Den Haag


Zug 湖边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去瑞士看Lulu。二十二号抵达Zug,还是住在青旅,整洁安静的青旅,前台大娘非常友好。Zug很漂亮,依山傍水,码头一堆私人游艇。次日中午在苏黎世见到Vivian和Fabio,晚上和Lulu去苏黎世的中国公园,是九十年代昆明设计的。二十四号再次去琉森,看了狮子雕像和旁边的冰川公园。狮子雕像是琉森的象征,为瑞士人纪念瑞士雇佣兵而修建,故事如下:一七九二年法国大革命时期,路易十六避居(或者说,受民众胁迫从凡尔赛宫搬迁到)杜伊勒里宫(Palais des Tuileries)时期,其卫队是瑞士雇佣兵,大约一千一百人。八月十日,巴黎发生反君主暴动,国王逃走之后,暴民与卫队发生正面冲突,结果这些雇佣兵坚守岗位,奋勇作战,因弹尽、寡不敌众,死掉一大半。战死人数超过六百人,后来还有两百余人死于狱中。生还者只有逃出来的一百人和此前几天被派遣到诺曼底的一个分队。军队中当时正在琉森休假而幸免的军官,卡尔·普非弗·冯·阿提斯霍芬(Karl Pfyffer von Altishofen)事后开始筹款想要为此事建立一座纪念碑。它由丹麦雕塑家巴特尔·托瓦尔森(Bertel Thorvaldsen)所设计,内容是一只被长矛刺死的狮子,趴在法兰西王室的百合花纹章盾上,旁边立着瑞士国徽纹章盾。纪念碑凿在一块石壁上,上方刻着拉丁语「Helvetiorum Fidei ac Virtuti 」,「瑞士的忠诚和勇敢」,Helvetiorum似乎是复数第二格。

琉森狮子纪念碑

所以瑞士人推崇的美德就是,如果拿钱替人办事,不管那个人怎样,都要忠于职守。忠信为上,仁义先放放。路易十六是个暴君,不错,不过既然受雇保护他,就死也要尽到职责。大概后人觉得钱存在瑞士比较放心,就是这个道理。瑞士人还是很不容易的,崇山峻岭里的一个内陆国家搞到这么富,除去地缘政治因素,恪尽职守、勤恳敬业的国民性格也很值得尊敬。我对瑞士的好感又多了一些。虽然超速被拍,还不知道要罚几百块。

等有了DSL上图。


  1. 这种自行车目前为止我仅在荷兰见到过,车把的转动通过一根附在前轮支撑架上的连杆传输到前轮叉上,参见此处
  2. 其实没有什么夜航船,浆声两字是装饰。